贾樟柯的镜头里，余华成了脱口秀明星

极目新闻首席记者 戎钰

摄影记者 萧颢

视频剪辑 向莹

“都说大海是蓝色的，可我小时候看到的海是黄色的。我想朝海里游，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电影《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结尾，徜徉于海边的余华在一片蔚蓝的映衬下，笑着说出了这段话。此情此景让摄影机后的贾樟柯心中一动，便将原本的片名《一个村庄的文学》改成了《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9月14日，著名导演贾樟柯带着他的第3部纪录电影《一直游到海水变蓝》来汉，携手诗人欧阳江河与江城影迷分享影片创作故事。这是一部由电影与文学共同编织而成的纪录片，贾平凹、余华、梁鸿等著名作家面对着贾樟柯的镜头，缓缓讲述着他们的“中国往事”，让观众在近2个小时里窥得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文人心事。

带着心事，继续往前走

“50后”作家贾平凹、“60”后作家余华、“70后”作家梁鸿，以及已故作家马烽的家人，是《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的四位“主演”。他们从个体经验出发，讲述他们对文学、对生活、对社会变革的所思所感，让观众在静水深流中思考文学与乡村的渊源。

贾樟柯在映后分享会上介绍，他拍摄这部电影的原因很复杂，其中一个缘起是他几年前回到故乡一个小村落里生活，对城市和农村的重新审视。“我1993年考到北京电影学院读书，之后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在北京生活。其实我在城市里的工作、事业、家庭都很顺利，但就是有些不适应，不知道为什么思乡了。后来我就决定，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要回到山西老家生活。”

贾樟柯相信，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身世抱有好奇，“如果一个小孩子忽然问，我的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那他其实不是对成年人产生好奇，而是想知道他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所以我想拍一部电影，让年轻一代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其中，乡村经验就是一个重要的角度，另一个角度就是找到了作家这个群体来讲述。”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余华在海边讲述他年少时游泳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成全了这部电影的片名。贾樟柯至今记得那天听到余华讲述时的心情，“他讲完之后我就觉得特别适合做电影的名字，因为大家都有那么多的心事，但都还在往前走，这就是每个人最善良的对生活的愿望，有这种韧劲，愿意一直往前走。”

创作者在“海”里多扑腾几下

据极目新闻记者看片所得，《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上映后，作家余华必然会成为影迷讨论焦点。相较于贾平凹充满历史感的讲述和梁鸿分享的私密家庭情感，余华在电影里用非常幽默的方式回顾了他是如何走上文学道路的，几乎每句话都能引来观众鼓掌喝彩。

谈到年轻时当牙医，他皱着眉头说，“看别人张着嘴，这是全世界没有风景的地方。”回忆求学时被女生送小纸条，“那个女生叠小纸条只用一分钟，我要二十分钟拆开，生怕给纸条撕碎了。”说到人生第一次投稿成功时，他毫不讳言出版社“嫌弃”他文章结尾有些灰暗，“我说只要你能给我发表，我从头到尾都给你改光明。”连贾樟柯都用“他很像一个脱口秀明星”来形容余华的幽默感，“他能用笑声消解很多东西。”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将于9月19日全国公映，有影迷担心这部纪录电影的票房，贾樟柯对于这种担忧早就习以为常。他自嘲说，这部电影有7个出品方，可见人文类纪录电影有多困难，“但它的魅力是解释了我们共同的经验和记忆。”

贾樟柯说，多年来他与市场的相处之道是，“拍我所爱，我喜欢什么就拍什么；观众就看你所爱，创作者不能强求观众。”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经过无数纪录片工作者的努力，如今纪录片在电影院已经有了一席之地，“这就验证了我们电影的片名：即便面临重重困难，也要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作为这种电影的热爱者，我们应该在海里多扑腾几下，一直往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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