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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12-31 23:49

summary:内斯一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短尾矮袋鼠。

*全文9.5k字,请注意阅读时间

*来自@芝芝厚乳芋圆 老师的约稿,现公开

1

内斯变成了一只短尾矮袋鼠。

在这之前,他并没有亲眼见过短尾矮袋鼠的样子,只是从社交媒体上、从粉丝的评论中、从别人po出的照片里了解到,世界上还有像他一般总是微笑着的憨态可掬的小动物。

原本“可爱”就是别人对内斯的第一印象,那时候凯撒和他刚从拜塔·慕尼黑踢出名堂,大家用“新秀”“小将”或是大胆的“德甲的未来”称呼凯撒,以“总跟凯撒踢配合的可爱家伙”形容他。内斯可以欣然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善意揣测,他那双滚圆的眼睛和红润如苹果似的脸蛋让人见了就喜欢,尤其是女粉丝。就连很少在公开场合表现柔软一面的凯撒,也曾在答记者问时朗声表示,内斯总不能做到他心目中的“最好”,奈何其办事细微妥帖,还算可爱。

内斯容易被比作一些温顺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小狗,有时候是泰迪熊,他没思考过假如某天他真的拥有一副非人的躯壳,那将会是一只怎样的小动物。内斯把放在床头的手机当成镜子,观察前置镜头拍摄的自己,一时对现状摸不着头脑。

不远处的窸窣声打断了内斯混乱的思绪。内斯扭头看,原来是凯撒从浴室出来了。他穿着松垮的浴袍,拎着从套房冰箱里摸出红酒,来到卧室的沙发处。他松开固定头发用的发圈,让未被完全吹干的头发自然散开,发尾的水滴沾湿颈间的蓝玫瑰。

内斯用目光黏着凯撒的同时,凯撒也觉察到了来自房间某个角落的视线。他环顾卧室,立刻跟床头的某个小东西对上眼睛。红酒漫过酒杯杯口,淅淅沥沥地砸向他脚下的地毯。凯撒用手捂着嘴巴,真情实感地发出类似呕吐的声音。

当然,一只小动物不至于让凯撒恐惧,凯撒在意的是一只来历不明的、老鼠一般的玩意儿,竟自顾自跳上了他们的床,甚至可能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与他们同床共枕——这对爱干净的他来说是一场彻头彻脑的灾难!凯撒怒气冲冲地拨通负责人的电话,内斯知道,现在的自己可不宜与凯撒相认。他利用这个空隙,发挥良好的身体协调能力,用短小的四肢和灵活的躯干翻滚到床下,穿过床底,在凯撒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这时候,第二位室友格斯纳从公共浴室回来,他刚刷开门,就被向门口冲来的黑影吓了一跳,一下趴到墙边,给内斯让出一条逃跑的路。

内斯听到身后传来格斯纳的吼叫:“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还有凯撒愤懑的抱怨:“操,我要立刻找人给我换个楼层住。内斯人呢?让他去消毒,有只比老鼠还大的东西从他的床上跳下来了!”

内斯在蓝色监狱的走廊上狂奔,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麻烦。经验而论,他要做的是保持冷静,让大脑处于一个可以思考和回忆的状态。这是梦还是现实?变成这副模样的我该如何是好?内斯在内心呐喊和尖叫起来。很显然,他还没有做好开启一段短尾矮袋鼠的崭新生活的准备。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没有住所、没有同伴、没有球踢,有的只是凯撒的嫌恶和鄙视,他难过透顶,小小的身体中发出一阵唧唧喳喳的哭声。

他必须变回人类回到凯撒身边,刻不容缓!

内斯的上半身非常短小,且还不习惯跳跃的动作,只得闷头乱窜,所到之处总能听到路人惊慌的尖叫。他来到道路尽头,钻进消火栓箱破了一角的门内,战战兢兢地躲避追捕。被灰尘包围的角落里,内斯抖着耳朵,心惊胆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待到脚步声渐远,内斯终于获得冷静,他睁大眼睛,奋力思考自己的遭遇。

2

现在是拜塔·慕尼黑与尤伯斯踢完比赛的休赛期,下一场的首发名单还没敲定,队员们都在加紧训练。在新英雄大战中出尽风头的洁尤其活跃,他待人真诚,积极寻找与别人配合、组成新阵容的可能性,又总是发起一些出其不意的进攻,几场球赛下来,在拜塔内部已经很吃得开。相比之下,绿茵场上与洁颇具一山不容二虎之势的凯撒身周格外惨淡,他眼中本就鲜少容人,自尊心受挫后更变成人性矛盾的融合体。他要打破,要超越,要把人踩在脚下。别人觉得他的孤高是对新生小将的嫉恨,只有内斯敢于接近。

这天的分组练习,洁从内斯的传球中抢走一球并射门得分,相当于给赛前挑衅过他的凯撒一个响亮的耳光。洁依靠吞噬别人获得成长,他愈发懂得看破凯撒、对付凯撒,内斯就愈发烦躁。洁挑起凯撒的战意,却点燃内斯的怒火。内斯不像凯撒,没有隐藏心事的本领,总要不吐不快。那张嘴把谦辞和敬语说惯了,很不擅长骂脏话,不过是用笨拙且没有攻击性的言语进行贬低,让人觉得聒噪。如果说从前凯撒还能因为内斯的善解人意对他多加包容,面对丑态尽露且大放厥词的内斯,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食堂中,餐桌旁,众目睽睽之下,凯撒抄起面前内斯搁在他手边的热茶,尽数洒向了内斯喋喋不休的嘴巴。

凯撒向他泼过饮料也泼过酒,内斯只当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所以就算自己变成落水狗也无所谓。但这次的热茶超出了他们的意料。灼烧的痛感突然而至,内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捂着脸乖乖闭上嘴巴。凯撒握着杯子的手感到了与内斯相同的灼热,他松开茶杯,让陶瓷杯摔在地上。

在场的人被碎裂声吸引,看向他们。

充满了惊异和猜疑的静谧中,凯撒略显仓促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拽着内斯的胳膊让他松手。看到内斯的脸的瞬间,他有一些失神:内斯总是舒展的短眉痛苦地紧蹙着,滚烫的茶水在他左脸额头到嘴唇以上的位置留下一大片红痕,好像被炙烤过的闪着火星的旱地。内斯不断用手遮挡自己的面容,让他无需在意。凯撒挣开他挡在前方的手臂,内斯虚心地冲他笑笑,悬挂着的水滴从他因疼痛而抽搐的眼角滑落,笑容令人恻隐,凯撒差点以为那是眼泪。

凯撒没有等待内斯,先一步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闹剧的旁观者既有拜塔成员,也有蓝色监狱的球员,他们看到内斯把地上的杯子碎片拾起来放在桌上,又提醒负责人及时清扫碎片,以免误伤过路的人。然后他坦然地顶着他们的视线,和一丛湿漉漉的头发,追着凯撒的身影离去。他还有勇气追上去,但所有人都知道,凯撒体系那最核心的二人组的关系已经支离破碎,他们回不去从前了。

在这之后,凯撒特意回避内斯一般,独自在球场加训到很晚。内斯不被允许跟着他,只好利用空闲时间找医生拿药。他抱着药箱钻进卫生间,门一推就开了,格斯纳在里面晾毛巾。蓝色监狱空间有限,给球队分的宿舍大部分是四人宿舍,卫生间是公用的。内斯没猜到里面有人,吓得一踉跄。格斯纳窘迫地朝他笑了一下,很快把眼睛从内斯的脸上挪开,让开了镜子前的位置。内斯照常向他道谢,把手里握着的药膏挤出一些在医用棉棒上,将脸靠近镜子,往面部被烫伤发红的部位涂抹烫伤膏。

气氛有些尴尬和僵硬,通常来讲,缓和气氛是内斯的工作,可很显然,他现在自顾不暇。无奈,格斯纳主动搭话:“伙计,你的伤如何了?”

“如你所见,但我想它会好起来的,因为并不是滚烫的开水,”内斯实话实说,“我得好好用药,赶在下一个拍摄工作前把伤养好。”

格斯纳有些惊讶地问:“听你的语气,你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怨恨?这要真的是滚烫的茶水,你铁定要破相啦!我知道他心气高,忝不下脸来向你道歉,但连慰问都没有就过分了——人心是会变的,以前他跟你可不是这样的。”

内斯转过身来面对他。他的半张脸都涂了透明的药膏,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疲惫和狼狈,语气却无比认真:“格斯纳,你是在跟我说凯撒的坏话吗?”

格斯纳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妄想使他清醒。与他一类的旁观者看来,凯撒和内斯的主仆关系好比一只布满细碎裂纹的古董,靠着内斯单方面的修复和凯撒不动如山的忽视存活着,人们在惊叹它雍华瑰丽的同时,也对它的岌岌可危心知肚明。旁观者能明白的道理,内斯不明白。格斯纳气不过,开导道:“嘿,老弟,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难道你没有觉察到他的改变吗?他以往那么器重你,就算他从来不说,我们也能感受得到,他对待你、跟对待我们是不同的。现在呢?看看你的脸,你不为自己感到惋惜吗?”

内斯听着他的话,动动嘴巴,没有接话。他自然知道从前凯撒待他跟别人不同。那些温吞的追梦岁月里他们一起游泳,凯撒是一只会厮杀的鲨鱼伴他左右。他敢于浸泡在血腥的海域中与主人打闹说笑,当凯撒像利刃般刺向别人,他会赞扬他美丽的背鳍。内斯是猎物,也是心灵的捕手,他不敢说自己与凯撒的食物链地位相当,也不觉得凯撒会啃咬自己。现在的凯撒是杀疯了的掠食动物,他只顾纠缠海水中的一丝血腥气,用尾巴把内斯掀翻入海底。内斯在蓝色监狱品尝过无数次刺痛和窒息,他总是用尽一切言语追捧凯撒,热爱得盲目,盲目得固执。他不相信别人对凯撒的看法,甚至不相信凯撒的改变,而对自己为自己塑造的皇帝深信不疑。

“也许凯撒该对我动气,他为我无法跟上他的步伐感到焦急。我承认,我做得不够好,来到这里之后,我心烦意乱,总是做得不好。”

内斯缓缓低下头。格斯纳看到他的眼眶里似乎闪着泪花,他赶紧说:“千万别这么想,内斯。我们都认为你是个很棒的人,笑起来像小动物一样可爱。赶快打起精神来,伙计,你也想让凯撒喜欢你,对吧?”

内斯沉默良久,静静地垂着脑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头那么沉重,沉到他的肩膀几乎承受不住失落的重量。他小声嘟囔,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真的是个小动物就好了,起码我有真诚的眼睛和毛茸茸的身体,凯撒可能会摸摸我。当我只是球场上的亚历克西斯·内斯时,凯撒压根看不到我。

有时候,内斯觉得自己总不被人理解。凯撒会把他的称赞当做落井下石,上帝会把他随口一句抱怨当做真心许愿。内斯总算发现自己变成短尾矮袋鼠的缘由,从回忆中跳出回到现实,他竟意外觉得解脱。他早就下定决心,自己的去留来自凯撒的需要,若是凯撒需要他,他会守在凯撒身边为他效力;若是凯撒觉得他可有可无,他会从凯撒的世界全身而退,只要凯撒夺冠的观众台上有他的一席之地。现在内斯不是拜塔的魔术师,而是一只短尾矮袋鼠。他那么渺小,应当只会吃东西和卖萌,对自己及凯撒的命运无能为力,唯有注视与等待。

3

有人拉开了消防栓箱的箱门。门外的光亮刺得内斯眼睛生疼,他让自己缩进黑暗里,眯着眼辨认光里的人。一只手探进来,是格斯纳的声音:“内斯,你在里面吗?”

谢天谢地。内斯赶紧攀着他的手掌,惊喜地支起上半身,大声回答:是我!格斯纳!我是内斯没错!可惜声音从口中发出变成了口哨般的声响,根本不成语调。内斯不能用语言与他进行交流,只能打鼓一样上下晃动他圆润的头部。好在格斯纳读出了他的肢体语言,他用双手把内斯捧起,让他蹲坐在自己的掌心。

“嚯,内斯,你还真沉呢,是不是该减肥了?”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内斯用短短的双臂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歪头看着他,意思是问格斯纳是如何认出他的。还好,作为同事多年的队友,他们有着相当的默契,格斯纳立刻明白了内斯想要说什么。

“如果我是格林,我会故弄玄虚地说‘这是我的直觉’。其实我有一些强有力的证据,瞧,”格斯纳掏出内斯的手机,把内斯不小心拍到的自拍摆在他眼前,“你现在的长相,是不是跟作为人类的你一模一样?”

这家伙看上去狂妄自满,还是很细心的嘛。内斯凑到照片跟前,用小小的脑袋思考自己到底与短尾矮袋鼠有何相似之处。有人说短尾矮袋鼠是“世界上最快乐的生物”,殊不知它们只是长了一张擅长咀嚼故咬合肌发达的圆脸,和排列整齐得恰如其分尤显嘴角深邃的毛发,人类凑巧把这种表情称作“微笑”。它们是柔软的和好拥抱的,通常还是友善的和体贴人的,这与外界对内斯的印象相似。球迷们热爱这个早年出道时脸上还有些雀斑的大男孩。他的脸上永远摆着微笑的表情,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些微笑不代表好心情,因为内斯会用一张嘴角上扬的可爱嘴巴在不经意间吐出脏话,看到这里,他们便会感叹,亚历克西斯·内斯,这位时常语出惊人的男孩真是个无比有趣的家伙。

能够变成一只小小袋鼠,内斯的心情并不晴朗。他焦急地用脚掌踩格斯纳的手心,示意他带自己去向凯撒说明情况。

“你以为他会相信我的话?先不提我在他面前有几分话语权,晨训时他脸臭得不行。依我看,现在向他说明你的任何情况都是火上浇油。”

内斯有些开心,表现在短尾矮袋鼠天生微笑的脸上,笑意就更明显了。

格斯纳无奈地说:“可别高兴得太早,凯撒可没有因为你的消失急得团团转,因为他压根没在任何地方向任何人打探你的行踪;也没有为上次的事情反省。他发火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床上那只‘大老鼠’。”

内斯不为所动地要求格斯纳带他去凯撒身边碰碰运气。格斯纳拗不过这只短尾矮袋鼠,把他装进携带的背包里,带他回了宿舍。

凯撒没有午休的习惯,躺在按摩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平板。格斯纳走到他身边,他甚至懒得抬眼看他一下。

“凯撒,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格斯纳说。

“是吗,那你可别吓着我。”凯撒嘲讽道。

格斯纳早就习惯了凯撒的说话方式,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他打开背包晃晃,让内斯露出头来。一对圆耳朵从背包中缓缓升起,然后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凯撒全身都进入了警戒状态,他咬紧牙关,将手边所有物品变成一枚枚蓄势待发的武器。见势头不妙,格斯纳连忙把内斯摁回包里。

“你疯了,”凯撒宣布道,然后站起来走到窗边,似乎再不开窗通风他就要和包里那个病原体一样浑身沾满病菌了,“好吧,我承认,我确实被你的疯病吓到。为什么、这些天里,我的队员们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吗,格斯纳?”

“你不觉得这只短尾矮袋鼠有些面熟吗?”

“短尾什么?”

“短尾矮袋鼠,这是他的品种,他不是老鼠。你瞧,他的脸蛋跟内斯多么相像啊!”

“去和队医们谈吧,我不会好心对精神状态堪忧的鼠疫患者提供任何帮助。托你的福,我还得让那群蠢人来给我们的房间消消毒、去去晦气,格斯纳,我说,需要我请你出去吗?”

格斯纳被凯撒赶出了门。他把内斯从包里拎出来,用下巴点点紧闭的房门:瞧,我早就说过吧?

内斯不肯气馁。之后几天的的时间里,拜塔·慕尼黑的前锋之一埃里克·格斯纳收养短尾矮袋鼠的事成为了蓝色监狱众球员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原因无非是那只短尾矮袋鼠像极了亚历克西斯·内斯,且在同一时间,内斯失踪了。

关于内斯的失踪,蓝色监狱内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和凯撒的矛盾已经无法解决,所以先行离开日本,回国去了;也有人说他只是利用休赛期去外面散心,为下个赛季调整状态;拜塔队内的消息是内斯得了流感,在单独的房间隔离,但相信这个说法的人比前两个更少。大家已经默认凯撒是内斯消失的原因。作为和内斯走得最近的人,凯撒对内斯的失踪不置一词。他表现得那么无所谓,那么淡然,好像内斯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什么人。现实恰恰相反,内斯在队伍中的位置非常重要。诺阿不在场时,他总是与教练一同组织大家练球,同时本人善于笼络、擅长交际,现在没有他代表拜塔与蓝色监狱的球员交流技巧,两伙人的关系都生疏了许多。前锋们、中锋们、后卫们纷纷朝凯撒抱怨,询问内斯什么时候回来。凯撒不耐烦地扔下一句“他一个早就自立的成年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就径直走开,压根不想再跟这个话题有任何牵连。

凯撒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内斯发生改变。他仍保持着良好的作息,遵照训练计划井井有条地安排训练和休息的时间,按点下训,在晚间看看书、或是跟教练讨教经验。他是个对自己和目标及其负责的人,没有内斯为他跑腿,有些事情他也会亲力亲为。在此期间,他甚至研究了凯撒体系中场缺人的对策,在分组练习中应用,让洁的小组大败特败。

内斯把这些看在眼里,替凯撒感到骄傲,又为自己感到一些悲哀。他把枯树叶衔在嘴里嚼了又嚼,叶子苦涩,却是他的生存必备品。大诗人格林说:任何一只短尾矮袋鼠都是这样长大的,它们和你一样,尝不到生活的一点甜头。

4

从前,凯撒一定受不了一只野生动物在自己的房间内自由出入,把一个个灰扑扑的小脚印印在名贵地毯上。那小家伙会趁他不注意趴在他的脚边盯着他看,多动症般在他眼前晃动身体,还会为引起他的注意把他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搞得一团糟。凯撒不止一次地警告格斯纳,让他的宠物离自己远一点,可同一个房间的格斯纳和格林都对这只来历不明的短尾矮袋鼠宠爱有加,纷纷劝他:“这家伙很喜欢你,你就抱抱他吧!”凯撒对他避之不及,甚至想过一走了之。

后来,凯撒已经学会无视这小玩意儿的耍宝。他发现,格斯纳说得没错,这只短尾矮袋鼠不仅长相神似内斯,就连看向他时目光传递的崇拜之情都与内斯那么相似。在和内斯相关的事情上,凯撒极具耐心,于是爱屋及乌,凯撒与格斯纳约法三章:只要他不弄坏我的东西,只要他不打扰我的工作,只要他不往我们的床上爬,你把他留下也无可厚非。

内斯常常被格斯纳装在背包里,带进绿茵场观看大家的训练。他从球员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观众,时隔数日再次看到凯撒将球以完美而刁钻的角度踢进球门,他的心中不存在参与感缺失的遗憾,唯有作为粉丝的钦佩。

休息当空,内斯被格斯纳放出来在草地上玩耍,大家把它层层围住,掏出手机跟明星袋鼠合影。他们兴奋地问格斯纳他给他的袋鼠取了什么名字,他几岁了,他是在哪里被他捡到的。格斯纳还没思考过类似问题的答案,随便地决定:“他叫内斯。”大家哄堂大笑,表示认同。两个内斯实在太像了,而他们更爱这个小可爱,他看起来那么柔软,那么友好,跟脑子时常脱线的内斯一点也不一样。

凯撒路过热闹的人群,听到格斯纳宣布袋鼠的名字,轻笑了一声,“内斯”,他许久没念出内斯的名字,就连发音都变得迟钝。内斯在吵闹声中一下就听到了凯撒的声音,他用短小的上肢和有力的下肢蹦蹦跳跳地穿过人群,来到凯撒脚下。见状,凯撒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冰织诧异地说:“他似乎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洁也很惊讶,大呼小叫道:“人精,跟内斯一模一样!”

凯撒不会放过回怼洁的机会,他露出不屑的神情,挑着眉说:“世一,你这样是不会受内斯们的欢迎的。”他第一次朝面前的小家伙伸出手,允许内斯把爪子搭在他的手掌中。内斯朝那只手扑上去,抱着他不放,发出唧唧歪歪的声音,让大家的心都融化。凯撒对他的热情感到意外,意外之余,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只小动物,用拇指蹭了蹭他嘴边的碎树叶。指腹传来的温柔的力度让内斯想到,在某个慕尼黑街边的餐馆里,凯撒也曾用手指为他擦去嘴边的生菜碎屑,那时候他们时常在一起,很难被分离。

内斯已经记不清上次凯撒这样温柔地抚摸他是何时的事儿,也许是几个月前,也许是上周,但他觉得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与凯撒那么遥远,他和自己的身体、记忆那么遥远。在慕尼黑时,他以为自己在凯撒的生活中和球场中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现在他能确定,并不是这样。凯撒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凯撒的生活可以没有他,甚至凯撒的胜利也可以与他毫无关系。他自始至终保持着内斯刚认识他时的样子,作为完美的王者孤高地在云端生活。内斯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发问: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为什么我与他共同生活数载,却一点痕迹也无法在他身上留下呢?

人们说:如果内斯真是这副模样就好了。

内斯想:如果我能永远做一只短尾矮袋鼠就好了。

如果作为一只短尾矮袋鼠就能够享受凯撒掌心的温柔,那他希望自己再也不会变回人类。如果他不能在凯撒的生命里留下痕迹,那他希望能够皈依于凯撒的人生,永远不被剥离。

内斯找到格斯纳,表示自己已经对变回人类这件事情不抱期望。他恳求格斯纳,不要把他的身份告诉凯撒,他现在有着“内斯”这个名字,那就够了。

格斯纳说:“我真为你感到惋惜。”

内斯说,不,我的朋友,不要动摇我,你应当为我感到高兴。

他的声音无法被任何人听到。

5

德法一战的前夕,拜塔的首发名单公开。拜塔的心脏、魔术师内斯首次缺席在蓝色监狱的比赛,让无数粉丝感到不安和心痛。不知从何时开始,足坛关于“内斯退役”的流言四起,拜塔无法给出外界任何解答,蓝色监狱私下联合警方搜寻内斯的踪迹。同时,球队经理给凯撒安排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作为内斯的友人、与他合作最久的队友,在内斯的事情上,凯撒的言语最有力量、最使人信服。他们要编纂内斯因病回国的假新闻掩人耳目,希望在与蓝色监狱的合作完成前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当晚,凯撒着正装出席发布会,面对镜头,他有些沉默。记者这样形容他:脸色差得像是在参加友人的葬礼。半晌,他终于缓缓开口:“关于大家的所有问题,我只有一个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内斯去了哪里。我想,我已经……”

之后的直播被掐断。舆论界陷入了更大的惶恐。

俱乐部的老板给凯撒拨了无数电话,凯撒关闭手机,手握香槟来到露台。球员们都在紧张备战,背水一战前,没有人在这时候来到这里放松心情,除了胜券在握的凯撒。他在躺椅上坐好,盯着夜晚的星星。

不远处的草丛里有风儿拨动叶片的声音,今夜没有风,所以凯撒猜到了答案,他朝那边唤了一声:“内斯,出来吧。”

一对圆耳朵从草丛中缓缓升起,然后是一双在黑夜中黑得发亮的眼睛。凯撒招招手,内斯跳出草丛,飞奔到他身边来。  

内斯从拜塔U17青年队开始与凯撒搭档踢球,两人在无数个绿茵场合作拼杀,至今,内斯距他还十分遥远。内斯总在思考,为什么自己这样努力向他靠近,仍然无法缩短与凯撒的距离,原来在他学步时,凯撒已会行走;在他学会行走时,凯撒已经熟悉奔跑。凯撒总是向着足球巅峰冲锋,永远快他一步。他对于凯撒的执着,即是催促他的动力,又是拴住他的枷锁。因为凯撒能够看到星空,内斯只能看到星空下的凯撒。人人都称赞星空的辽阔、奥秘与美,内斯觉得,把星空收于眼底的凯撒才是美不胜收。

短尾矮袋鼠露出自己最擅长的微笑,他和凯撒一起靠在摇摇晃晃的躺椅上。

凯撒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杯里甘甜的酒液。喝到一半时,他突然情不自禁地说:“内斯。”

我在,凯撒。内斯下意识回答。他忘记凯撒听不到他的答复。当他用眼睛追寻凯撒的目光,却看到了那对漂亮的蓝眼珠里的落寞,那是他从未在凯撒脸上见过的神情。

“我想,我已经……失去了他。”

内斯因为他沙哑的嗓音无所适从,凯撒的声音永远尖锐、洪亮和充满力量,他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些许无力。这是他无法触及的凯撒的一面,只有短尾矮袋鼠才能看到的真相。他的心脏在隐隐作痛,连身体都在颤抖。

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内斯不顾一切地爬到凯撒的腿上,用毛茸茸和有些扎人的小脑袋蹭蹭凯撒的手心。他对他大喊:凯撒,你看,我就在这里呀!我会出现在你需要我的任何地方!这一举动再次让凯撒感到了意外,他注视着他奋力的动作,这使出浑身解数也要逗他开心的样子与内斯的手段如出一辙。

“小家伙,虽然我想承认你很像他,并且,你的存在多少给了我些安慰,但我需要的并不是你,”

凯撒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他的小耳朵,揉搓玩具一样在他的脑袋上揉搓起来。

半晌,他停下动作:“我要亚历克西斯·内斯回来,我要他回到我身边来。他在等一个道歉吗?他怎么敢在别处游手好闲?他难道要违背对我的承诺,不再做我最忠诚的臣子?”

他的语气那么轻,而眼神那么坚定。内斯简直觉得凯撒已经将他看穿了。凯撒的眼里没有短尾矮袋鼠,而是一个能够伴他左右、时刻为他献上爱的人。

内斯急切地回答他,不,凯撒,你没有失去我!这是肯定的,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因为我早已将我的人生奉献给你。我没有半点埋怨,我对你从来都是心甘情愿。凯撒,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是否能看到作为人类的我?是否能听到作为人类的我的声音呢?

在这样的夜晚,在凯撒的身边,内斯不能探求人生的更多意义。早在最初,格斯纳就告诉他,凯撒对一切都轻视和厌倦,他拒绝任何亲昵和冒犯,对别人最高的评价也只到容忍,只有他,只有他。凯撒会去解释与纠正,会去安抚和夸奖,让他变得更加贴近他的心,凯撒从没有将除内斯以外的任何人放在这个位置上,只有他,只有他。凯撒不会分享他的人生给他人,不展现愤怒和野心,不抛出阴谋与热闹,只有他,只有他。他们看不到凯撒眼中的不闪烁,也听不到他语气里的不果断,只有他,只有他。是他的亚历克西斯·内斯。一个在德足响当当的人物。一个天赋异禀的优秀的中场。一个陪他度过慕尼黑的春夏秋冬和旦夕之间的伙伴。

内斯感受到自己正在被重新建构,神经像扩散的树根在他的体内中匍匐,血液像熔岩一样滚动。他的意识忽明忽暗,眼前的景象忽高忽低。凯撒稳稳地托着他的双手,让他的生命在他的手中重新绽放。内斯知道,自己如论如何也离不开凯撒的掌心了。

6

凯撒说。

过来吧,靠我近一些。

告诉我,你的颤抖到底是因为思念,还是因为我落在你伤口的吻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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