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人KUN的制作人生
下班回家的深夜,往往是观看与吸收的时间。在蔡徐坤工作室的微博找视频类资源是最方便的,他发了什么歌,拍摄了什么短片/MV,都能一一鉴赏。顺着微博视频列表索骥,发现他已经一手包办了几支不同的短片或MV,从编导到制作,从创意到执行,从计划到出演,是诚意的浓缩,是品味的折射,也是制作的最终呈现——一个人的时间花在哪里,通过他的作品,看得见。片头的【制作人蔡徐坤】六个字,举重若轻,笔画不多,却满载心血,容不得一点敷衍和虚假。
因为有个喜欢听歌的爸爸,我在90年代小小年纪开始接触各种音乐,放学回家后最喜欢阅读原版CD内页的制作团队名单,从词曲作者、编曲、制作人到乐手、乐团、录音室和发行公司,对于喜欢的专辑的制作情况,我一字不落看到可以背下。两岸三地知名歌手、唱片公司、录音室、制作人,好像能通过薄薄几张内页,与听众搭设桥梁。那时的乐坛王牌杂志《当代歌坛》会用非常多的宝贵版面详细阐述一张专辑的创意、构思、制作以及歌手的演绎,唱片工业还停留在企划—编写—录制—发行—宣传的传统模式中,不同于现今流媒体时代对于“演唱”的无限赋值,彼时对于整张专辑想传达的音乐理念、构思,包括唱片制作全过程以及主创团队人员构成,都是发行方后期会花大力气严肃宣传的点。
为什么发行方和歌手本人都对操刀的制作人如此自豪?因为好的制作人能捧出一个或几个划时代的歌手,度身定制ta的音乐人生,留下不朽金曲,这些制作人在唱片公司乃至乐坛的话语权也非常高,此外,一张专辑的词曲、编曲、制作通常由不同的顶尖高手合作完成,彼此相对独立;真正集创作和制作、表演于一身的音乐人,除了少年英才,大多数都有一定的年纪。随着彩铃出现,行业萎缩,发行渠道日渐掌控在线上平台以及回归到歌手本人手中,传统发片模式逐渐被委托发行或在平台授权发行的业态取代,收入分配方式与发行渠道、版权保护等得到优化后,年轻的唱作歌手受到激励,纷纷大规模创作和上传歌曲——但选秀出身、专注创作、坚持制作、重视舞美的年轻“顶流”,这么多年,仅见蔡徐坤一个。我们可以不问他的灵感从何而来,但我们可以通过了解“制作”的过程以及“制作人”这三个字的意义,重新发现这位极度用心的音乐工作者。
什么是制作人?是只负责签字的boss还是大公司里说话不接地气的战略副总裁?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答案。前天晚上看了中国台湾金曲奖颁奖典礼的一些片段,著名音乐人陈珊妮老师是这样谈到一名“制作人”的:
【我一直很尊敬“一生坚持做好一件事”的匠人精神: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做到无可替代——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这实在太不适合用来诠释制作人的工作了。
制作人要开很多会,
要平衡唱片公司的期望和歌手的梦想;
要日复一日在通勤时间听完本周最新发行,储备与编曲沟通的能力;
要决定用直立式或平台钢琴;
要为复古定调单线圈拾音器;
要让不同风格不同世代的乐手,碰撞出新的可能;
要为已经走红却仍在懵懂中工作的艺人指引一道方向;
要在歌手唱到沙哑前,直指呼吸与发生的问题核心;
要面对配唱前一刻才收到的歌词,即时作出解析;
要决定混音时歌手要待在你耳边呢喃,还是和乐手站在一起表演;
要适时切换时间管理大师模式,为才华横溢的独立音乐人省下预算;
要在所有人踌躇犹豫时做出决定,告诉他们“你可以的”。
当制作人学会做好所有事情,才终于发现知识的来源是经验;
发现人很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低估事情的复杂性;
发现容忍错误与创新的几率成正比;
发现不能过度迷信才华与风格,要在流俗套装与离群孤高间小心拿捏;
发现原来“学会做好一切不喜欢的事情,才能让你更喜欢自己正在做的每一件事”。
这就是制作人的工作,
在音乐和音响间整合一切琐碎与创意,
用另一种匠人精神做到极致,做到无可替代。】
这一段话令人击节赞叹,但却不仅仅因为精彩绝伦的排比和列举,而是因为它揭示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一切知识,皆来自于经验;一切非凡,皆来自于平凡。简简单单的“制作人”三个字,承载的是终身学习、终身创作、终身打磨的任务,极枯燥乏味,又创意横飞;极考验耐心,又大刀阔斧;极要求审美,又锻炼能力。少了一样,便万不敢江湖挂名。我很惊讶在2018年乃至之后的短短几年内,蔡徐坤——或许可以直接叫他KUN制作人——能呈现出水准之上的制作能力与操盘能力。通过他的作品,我们会懂得,何为功不唐捐、玉汝于成。“全民制作人”是节目文案的创意,而更极简的“制作人”三个字虽然容易被人忽略,却真正是大浪淘沙下炼出的真金。制作是把创作变为成品的伟大过程,人在越年轻的时候开始参与这一过程,ta的视野和毅力就越大,到ta能主导这一过程,特别是对于自己各种形式的作品的制作过程之后,ta一个人就是一个厂牌、一个流派、一个IP、一个不断进化的综合体。KUN这三个字母在取代之前的英文名August之后,也越发像一记干净利落的拳头,对着目标精准出击。
成名一名合格的制作人到底要储备多少知识呢?我们不妨直观参考一下北京现代音乐研修学院在创作与编曲方向开设的几个专业及课程:
音乐技术系主要课程:基本乐理、视唱练耳、节奏训练、钢琴、和声、复调、编曲、电声乐队编配、管弦乐队编配、流行歌曲写作、流行歌词写作等;
录音艺术系主要课程:基本乐理、视唱练耳、节奏训练、声学基础、钢琴、音乐录音、混音技术、录音实践、音质主观评价、立体声拾音技术等;
音乐唱作系主要课程:声乐、创作小课、MIDI编配、歌曲写作、歌词写作、歌曲风格改编、和声应用、现代和声、流行乐理、乐队排练、组合排练、合音编写、合音训练、视唱练耳、即兴伴奏、吉他演奏、钢琴基础、流行音乐赏析、录音实践、舞台实践、舞蹈训练等。
通过查看上述课程设置,我们可以对“制作人”所要求具备的基础知识体系有大致的了解。一个人必须有所输入方能有所输出,但以上种种还远远不足以构成一名唱作兼制作人的真实工作量。世上没有神明,制作人却需要自带三头六臂;凡人都定岗工作按部就班,制作人却必须活成一支队伍,从伙夫到大帅都是自己,还要打得了胜仗。
缺了实体专辑时代的唱片内页和有针对性的撰稿资料,如今在流媒体平台很难寻找到完整的制作团队名录以及录音室的完整信息。在目前可找到的所有上架曲目和已公开资料中:
KUN首次包揽词曲和制作人是歌曲《It’s You》,收录于2018年发行的EP《1》,在探索上已能看到野心;
令人惊艳不已的《Wait Wait Wait》,KUN独揽词/曲/和声编写/和声/制作人的工作,其MV由格莱美最佳MV获奖导演Dave Meyers执导,与音乐完美融合,以静释动,这首歌各方面都趋近满分,也标志着KUN的创作和制作能力的成熟;
接下来的edm少不了饱受争议的“海外打碟”行程,却开拓了KUN与百大DJ合作编曲与制作的新旅程,《Bigger》的编曲是KUN与AFSHeeN共同完成,KUN独立制作;
到《Hard To Get》,制作人是KUN和Bijan;
《YOUNG》仍由KUN独自制作;
浓墨重彩的《重生》及其original mix版都和印美混血的著名DJ KSHMR共同制作完成,印度文化与摇滚融合的神奇相性如同绝妙的传统香料拌入现代分子美食,精彩碰撞、画龙点睛,融合多种创意元素,与《Wait Wait Wait》共同成为我心中KUN歌曲的并列最佳;
《情人》、《迷》、《默片》制作人都是KUN和CHOICE37,不见套路化,却更有大都会鸡尾酒质感;
《怪》制作人又变回KUN与AFSHeeN,却能听出KUN的主导成分更大,不仅仅是轻飘飘的“走心”可以形容;
《感受她》,又一次的纯KUN制作,在曲风和节奏方面的尝试可圈可点。
制作人的英语单词是Producer,someone who finds financing and supervises the making and presentation of a song, a show, a film or a program. 如果我们把前文提及的课程列成一张清单用以细数制作人的工作项目,那么我们可能忘了“制作”这项工作最磨人的一面:所有计划的筹备、所有资源的对接、所有款项的调度、所有人员的管理,到了制作人这里,就是最终归口,就要给出答案。一切都得有机结合。没人能用有限的时间和条件成就无限的事,天时地利人和,算得了这样算不了那样,制作人不可能对听众或观众说自己此番实乃挂一漏万,因为ta知道这并不是自谦而是赤裸裸的真相。老炮们都未必玩得好的事情,KUN一个年轻人去攒局,去玩,还要玩出成果,难度可想而知。可喜的是,他有一个十分优质的、兼具黏度和包容度、理解力的粉丝群体,当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在视频时代还坚持用文字解读并分享自己的作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聆听,身为创作者、表演者、制作人,KUN的内心想来也会别有安慰。推出来的制作,有了反响,共同组成更完满的双向交流,值得在漫长旅途中时时欢欣。可以判断,这样的制作模式会永久地延续下去。
强行拔高一个人是没有必要的,“追星”也不应被简单粗暴地理解为单方面的追随。偶像是活人,我喜欢的是一个真正的活人永不放弃的肝胆。随着我们年纪日益增大,我们会发现创造的快乐远甚于其它,这时我们会又一次察觉,一个人的赤诚和默默坚持,才是浮躁环境下最可贵的品质。不断的努力会变成真实的力量。制作不存在妙手偶得之,制作是10%的灵感加上90%的汗水,实际比例还要更极端。毕竟这可是制作——像极了人生——要融合,更要取舍。我们不断调整,又不断重来,但首要的是开始,像KUN那样勇敢迈出去,不要等到环境都完美,不要期待条件都具备,从开始觉知,到开始躬亲,开始“制作”属于自己的“作品”,质变之后,我们就可以掌控并“制作”自己的人生。
网址:制作人KUN的制作人生 http://c.mxgxt.com/news/view/885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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