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给陈丹青起了一个笔名,有何深意存焉?为何陈丹青从来没用过
木心喜欢给人起名字。刚认识陈丹青的时候,他说:“你名字蛮好,可惜都是横竖笔画,签名不容易好看。”遂给陈丹青改一字,称其“丹卿”,音同,增了笔画。两人对食为卿。卿是好友之间的昵称,也是尊称。
后来,陈丹青给某杂志社投稿,想起个笔名。他的偶像是鲁迅先生,鲁迅的鲁,来自鲁迅的母亲鲁瑞女士。于是他也想起个类似的笔名,他跟木心说,我的母亲姓张,你给我起个字。
木心说,我回去好好想想。下次见,递来一纸,上写“张岪”二字,附有简短的注释。陈丹青问这“岪”字什么意思?木心说:你不是说喜欢山吗,“岪”,指山路崎岖。
岪,读fu,阳平,也就是第二声。“弗”意为“不平”,与“山”联合,表示“山脉高低起伏”。
这个字是木心从《楚辞》中找到的,出自《楚辞·淮南小山·招隐士》。此篇在《楚辞》中为短小之作,但善于描摹荒山溪谷的凄幽景色,借以渲染令人惊恐的氛围,语言精练,音节和谐,后人对此评价颇高。
岪字来自第二节:春草生兮 ,萋萋。岁暮兮,不自聊。蟪蛄鸣兮 ,啾啾。坱兮轧 ,山曲岪,心淹留兮, 恫慌忽。
萋萋:草木茂盛貌。不自聊:情感空虚,无所依恃。坱兮轧:即“坱轧”,山气弥漫,雾色暗淡貌。曲岪:山势曲折貌。淹留:滞留。恫慌忽:痛苦迷离貌。
大意是说,深山幽谷,春草繁茂,傍晚时分,隐士空虚无聊,听着啾啾的蝉鸣声,望着雾气迷茫曲折蜿蜒的远山,虽然心里想着留下来,可是孤独痛苦无人诉。
隐居,隐士,归隐,听起来很酷,看上去很美,说起来很炫,其实做起来很苦。因为所谓的隐居,就是离开喧嚣的人群,与鸟兽虫草为伍。但人毕竟不是神仙,饿了需要吃,渴了需要喝,病了需要治,这些都非常考验人的野外生存能力。
除了这些基本的生活需求,还有必要的精神需求。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不是吃点喝点倒头一睡就能过了一天又一天。人会孤独,会寂寞,会痛苦,会忧伤。这些情绪都需要一个寄托,一个发泄的渠道。
木心就曾上莫干山过了三个月隐居生活,一日三餐不用发愁,有山民做了送上来,每天潜心读书,喝茶,听雪,赏竹。但是,寂寞难耐。“人害怕寂寞,害怕到无耻的程度。我是害怕寂寞的人,粉蒸肉,老虎,羊腿,竹秀……再住半年,可能也会无耻了。”于是仓皇下山。
陈丹青从未用过这个笔名。他说,或因字面太古雅,实在不配我这无学的青年,又是木心特意起的,好似宝贝,轻易不肯示人,年头一久,竟找不到合宜的机会了。
其实,既然岪字跟隐士有关,《楚辞》这首诗又是督促隐士出山的,木心给陈丹青起这个名字,用意也就昭然若揭了。那就是劝说陈丹青,不要做隐士,做隐士太孤独,太寂寞,太无聊,太无趣。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寂寞的人是无耻的。仰头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好男儿生于世间,自当扬名立万,锦衣昼行,成为万绿丛中一抹红。
陈丹青和木心很像,都很宅,都想成名。木心一生没有成名,无奈隐居闹市,不想让陈丹青步其后尘。他希望陈丹青赶紧成名,从隐士成为名士。陈丹青听了老师的教诲,辗转腾挪,成为世俗生活中如鱼得水的大佬。然后借助自己的名望,给木心鼓吹呐喊,木心随之一举成名。
有人就说,木心和陈丹青,属于互相成就。
木心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艺术,他没有结婚,也没什么朋友,深居简出,遗世独立。每天除了写诗,就是画画,或者阅读,别无他事。
木心聪明、博学、文采斐然。他的小说有着油画般的丰富层次与光影色彩;他的随笔,短如俳句,充满隽永之句,且古意氤氲;他的诗歌,意境深远、体式多变;而在他的散文和洋洋大观的《文学回忆录》中,评点文学、艺术、宗教、哲学,乃至伦常世事,多有睿智之语,往往一语道破本质,时常令人不禁莞尔或者悚然而惊。
作家阿城说:阅读木心是要有“知识准备”的。《文学回忆录》中,木心自中国《诗经》、古希腊神话一路下来,兼及波斯、印度、日本、东欧、美洲等区域的文学史话,直到二十世纪文学,没有一些储备,就如雾里看花,隔窗望月,体会不到木心那些纷繁精句的美感。
陈丹青说,我作为木心的学生,不是一位有资格评价文学的人。一段词、一句话,就能透射光芒,直指人心,木心正是这样的作家。他来路宽阔,没有师承,秉承内在的意志,长期没有读者,没有知音,没有掌声,凭一己之身、一己之才,写出了极好的中文。
《文学回忆录》是智者之书,眼界高,得意不忘形。中国文学是木心的餐具,欧洲文学是主食,美洲文学是蔬菜,日本文学是点心,其他的文学是肉食。
《文学回忆录》有流水汤汤光影粼粼的好,一是那一段历史的别裁,二是个人的别裁。说的是古今文事艺事,写出来字字都是自己,样样稔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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